楚鄢故都访古

楚鄢故都访古王仁湘湖北襄阳以南、富庶的宜城县境。有一个至今巍然的古城遗址，人称“楚皇城”。城址所在的地界名叫爨城大队。这里就是先秦时代的名城——鄢。宜城在周代时为鄢、都、罗几个小国的辖地。《史记·楚世家》说，自楚文王熊黄继立都郢后．“楚强，凌江汉问小国，小国皆畏之。”大约至此以后，包括鄢国在内的许多小国都先后并于楚。楚主为避吴难，曾一度迁都于鄢。故又有“鄢郢”之称。这样，鄢便愈益成为是非之地了．据《史记》记载，公元前二八三年。楚顷襄王与秦昭王“好会于鄢”；至此四年之后，鄢连l司有四百余年之久的郢，接连都被秦将白起举兵拔掉了。楚别都鄢究竟在何处?宜城“楚皇城”到底是什么城?这类问题，古今都有过争论，莫衷一是①。杜预说鄢在襄阳宣城县。《汉书·地理志》记“南郡宜城。故鄢，惠帝三年更名”。《元和志》说i“故宜城在县南九里”。“楚皇城”在今宜城东南十余里，那么，其为鄢都故地无疑了。“楚皇城”北溯襄阳。南望荆m。东去汉永六公里．西距蛮河十公里。正处于古今交通要道上。蛮河吉称夷水。《水经》说“夷水出房陵(今保康、南漳交界的司空山)，…．．．其水东南流，历宜城西谓之夷溪，又东南遥罗川城．又谓之鄢水”．当年秦将自起，。凿百里长渠，正是导蛮河壶永，灌鄢而拨。长渠又名白起渠，至今犹存。长渠西起南漳武安镇(以自起的封号武安侯所命名)．东达皇城．尔后入汉水。唐人胡曾有诗叹目：。谁谓长渠千载后。蛮流犹入在宜城l”解放后．长渠莺新疏通．正为人民造福。而今．当漫步这个楚耶韵故都．长渠水灌城的走向依稀可辨。。、、一踏上鄢都故地，便看到残砖碎瓦。纵横布野。农民们说．在有砖瓦的地里．庄稼都要长得好一些。这既是笑话．也是事实。芷因为如此。在一艘旱地里，人们并不轻易把砖块拣走．皇城每每动±，便发见不少文物。并有古菇、-古窑等遗址．一九七六年城中出±一个铜方壶．腹部饰粗壮有力的·82·窃曲纹，为西周至春秋时代的风格。壶重二六斤，身高五三厘米．较之京山出土的著名曾仲椁父壶的壶身四八·五厘米还要高大。还有一件铜鼎，带流承盖．浅腹平底。兽蹄高足，往年出自城西的魏岗。这种带流钢鼎是比较少见的。一九七七年初城里出土一对铜车辔，重达七斤，光滑铮亮，猛看去真好似车床加工过的产品，要说它是铸件是令人难以置信的。最有趣的是还出土了一个奇形铜带钩。带钩后部呈翘尾鳖形。鳖头与前足伸出，张嘴鼓目．造型奇特；鳖体错金。头与背部都嵌有薄玉片。带钩全长一五厘米。堪称精品。故鄢的城垣．虽然历经沧桑，至今依然保存完好．这在古城址中是少见的。高大的城垣．除受长渠水冲击过的东墙依傍害水沟伸屈外，整个城址略呈矩形。城廓周长六四四。米．面积二·二平方公里。城墙全部用泥土夯筑而成．现存城墙底宽二四——三。米，高二——四米不等。通过东城墙的解剖。得知城墙由夯筑的墙体，墙基和护基构成。墙体下宽八·六五米，上略窄。墙壁倾斜度不一．残高一·六米。墙体由护基包裹。墙基上宽一兰米。下宽～三·o五米。墙基两边斜倾四十五度左右。城墙夯土中夹有少量新石器时代晚期以及先秦遗物．未见汉代文物。可见城墙是在先秦筑造的。城垣每边旧有缺口两处，群众称为大、小城门。在对小东门的钻探中，发现了路土，这个城门是可信的。城垣的四角，除西北角遭到破坏外．其它三角显著突起。群众呼之为烽火台或“观楼子”。而今登上烽火台．犹可了望全城。由城廓之坚囱．令人想象到战国兵事的频繁。在城墙西垣某处曾发现多达半畚箕的三棱铜镞。可以没想当时守城兵力的强大，．难怪白起对鄢不能力拨，而要耗诺大的气力去凿渠导水。灌而溃之了。皇城内并不平坦。中部偏东北为高出的台地．传为金缄，紫禁城或小皇城。金城面积o·三八平方公里．东南西三边原有城垣。北垣依倚外城由_些凝礞观察。佥城j蠹萋较之外墙薄逶冀宽大。金塘城晕夯土瘌出有箱绞瓦片，也有几何花搴酾鼓可见鳞的牲儇噶本城要晚得多．笔者曾在金城里的一条田沟边获褥二角王莽时的“大泉五十”钱范，说明痨波{时期这里述是一个经济璧镇。通过对金城：一t：L=．：_。正一型：，、，≈、①觅之江】汉学报>．1963年第2期、第9朗及≮考古’1965年第g期．地层关系的了解．得知金城为汉城，它是在外城废弃后建筑在原有鄢城基础之上的。文献记载，秦拔鄢后置鄢县，“汉初因之”。汉惠帝才更名为宜城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皇城出土了几方铜印，其中一印为篆书白文：“汉夷邑君”。夷邑应即宜城，可证此城曾作过汉宜城县治。反证之．皇城即古鄢地。到了建安十三年，魏武得荆州．分南郡编县以北置襄阳郡，治宜城．后徒洽襄阳①。至此，鄢地才彻底废弃。这与考古发掘的结果基本吻合。这样一座古城．到了唐代就已衰殴得面目全非了。韩愈到过此城，题了一首《昭乇庙》的诗。说当时鄢城是“丘坟满目衣冠尽，城阙连云草树荒”。楚宫楚殿，虽已荡然无存．但在勘察楚宫基址的同时，在城址西郊发现了几个颇有意义的古墓群。在城西二公里的魏岗一带．改土后的岗阜上有时能清楚地显露出一些墓口。经钻探．有的墓长宽竟达数十米．推测它们的时代属乎战国，有可能是楚国寄居鄢邑的王公贵族墓葬。城外西南近郊的雷家坡有战国墓和秦汉墓。城话北的秦家坡发现了东汉砖室墓。而城内还未见两汉墓葬。在这里首次清理的二十多座墓葬，一部分属战国时代，是典型的楚墓作风，接近江陵所见的楚墓型制。墓圹均为长方土坑竖穴、有的墓发现～——三级台阶。有的则有斜坡墓道。这类墓一般随葬的陶器有鼎、敦、壶、豆、盘、匿，铜器有剑、镞、矛和匕首等。以陶器为主．以鼎教壶为主要的组合形式。雷家坡的几座秦汉墓。正好打破了战国墓。这些墓埋葬较浅。随葬品多为铜器。包括戈、矛、鼎、鍪、壹等。它们当属白起拔鄢后一个时期(约当秦汉之际)的遗存。这里，还要顺便提及半两钱的问题。过去，对秦半两钱的铸造与使用以及它本身的型捌．都有过一些讨论。但最后的结论还有待未来．本文不能涉及这个问题。皇城霄家坡秦墓出土有一串半两钱。分厚大与薄小两种，共三十八杖．出士时I_它们大小栩间，以布绳穿连。这是一个很有意必的发现．云梦《秦律，金布律≯云：“官府受钱者．千钱一畚。以丞、令印印；不盈千者，亦封印意。钱善不善，杂实之。出钱，献封丞令，乃发用意。首姓带用镌．美恶杂之，勿载异”。这是说：秦半苈钱。!分“善不普”或“美恶”两种，它不论存放和使用。都必须优劣搭配，不可选择。对此。《秦律》还有专门的法令，严格规定“贾市居列伍者及官府之吏．毋敢择行钱布。择行钱布者．列伍长弗告．吏循之不谨。皆有罪”⑦。皇城秦墓所见的半两钱实物，正是这种律令的真实写照i当然，只此孤倒。并不足以用来解释《秦律》，还得指望从事秦汉考古的专家们在发掘时多多留心，如再发现成串半两钱，看看是否也“美恶杂之”。在城址内除了发现过一些唐宋小墓外．兀立城址南部的，还有一个大封壕，传为“金鸡蟓”。一说为楚昭王标。昭王蟓在湖北传说有三处：一襄阳。一当阳．一宜城。襄阳习家池北的“昭王蟓”，在齐建元年间已经“盗伐”．出有玉器、古书、竹帛．无法得知是否王陵。当阳东南五十里。据《水经注》说．。沮永南经昭王墓。东对麦城”。此墓尚未开发，亦不知究竟如何。皇城的“昭王壕”。现存封土高六·五米。直径四十多米，钻探结果．证实为一砖室墓．这不可能是昭王墓，因为春秋时代还未以砖筑墓。那么，这个“金鸡缘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如果它真是一个坟壕的话，墓主又是谁呢?据《宜城县志·杂类志》．“金鸡|豸c偏东南有墓门微露石端。俗传撂贮金银器供入取用。每值鸡鸣。。辄迷其隧道。而物不可得。后因久假不归。墓门遂闭．或又云蟓出金色雌鸡，时引群刍啄食田粟。牧童鞭挞一刍。则黄金小锭也。携市易钱得十数贯。归即病卧不起．钱尽乃瘳。再至处觅鸡，杳不复见。自是号为金鸡蟓”。这种神话．固不可信。不过在“楚皇城”有时能拾到金子，倒是事实。现在那里还有一块地方叫作“散金坡”。每每大雨过后，有人有时可觅得黄金碎屑．据传．住在皇城内外的不少人家都曾藏有蠛卖过他们拾得的黄金．我们知道．楚国货币除了铜贝。还有黄金“郢爰”。“陈爰”。很可能还有”鄢爱”④。“郢爰”。实为斫金，是一种称量货币．因此．斫下的碎屑是极易遗落的。所以，作为当时繁华的鄢都。现在就不断有金属发现了。传说。解放前这里就出土过“郢爰”式的金块．我想，民间或许就是依据拾金的事实而创作这个牧童鞭死金鸡的神话。硬把金子与大土蟓拉上了关系。④见《宜城县志·沿革表》。④见《云焚秦简释文(二)》．‘文物》1976年第7期：《长沙发现印“鄢”字冥布》。⑦见《文物参考资料》1957年第3期。·83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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